第16章(第3页)
二人静默着相伴走了这么最后一段路,肩并着肩,只隔了一拳的距离。白若松低头看着二人有时走动间,会擦碰到一处的长袍下摆,比较着差了三分之一大小的二人的靴子大小,只觉心中满是绵绵蜜蜜的欢喜。
驿站门内有守夜的护卫,见了二人一同归来也并没有多话,眼观鼻鼻观心,只抱拳喊了一声“将军”。
云琼点头示意,将马匹缰绳交给了护卫。
二人又一前一后上了驿站二楼,白若松知道他的房间大约在另一个方向,于是站定在楼梯口处,回过头来,烛火跃动在她漆黑的眼底,晶亮一片。
“我走了。”她开口,顿了顿,又加了一句,“明天见。”
她的眼泪已经止住了,可眼角还是有些泛红,特别是被他用手指擦过的那一辈,红得似涂了一层脂粉。
云琼只是看了一眼,立刻就被烫到一样瞥过目光去,不自在地点了点头。
“嗯,明天见。”
二人分别,云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回驿站房间的,等他板正地坐定在床侧,这才突然想起,自己其实原本是打算归还那环佩的。
翌日一早,白若松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推开窗户的时候,透过雕花窗棂,一下就看见了在驿站马厩前的云琼。他着装整齐,正牵着自己那匹绯棕马的缰绳和易宁在说话。
似乎是有所感,他突然就顿住了话头,倏地偏头抬起,那双锐利的眸子直指白若松所在的方向。
云琼的这种对目光的敏锐是在染血沙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,身体几乎已经形成了自然反应,在望过去的那一瞬间目光中隐含对偷窥者的威慑恐吓之意,十分锋利冰冷。可真正触及到白若松面孔的那一瞬,他瞳孔一缩,眨眼间像被烫到一般又立刻垂下了眼睑。
易宁似乎是说了什么,白若松听不清,但是他看见云琼的嘴唇动了动。她努力眯起眼睛,观察着云琼嘴型,判断他说的似乎是“无事”。
白若松挠着头去洗漱。洗漱用的是铜盆,盆内装着驿站一早就送到各个房间门口的热水,白若松扯下架子上的棉布,刚想将它塞进铜盆里打shi,突然就从平静水面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那乱糟糟的,鸟窝头一般的头发。
白若松立刻意识到,云琼刚刚突然瞥开目光,可能不是因为面对一个自己刚刚接受过表白的异性的尴尬,而是因为面对一个衣衫不整的异性的那种尴尬。
凎!
白若松面无表情地把毛巾丢进了铜盆,开始尝试安慰自己。
反正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她还被蛮人像八爪鱼一样抱着往水里拖呢,事到如今也不会更丢人了,何必在乎那么一点面子。
可等白若松绞干毛巾,敷在自己脸上一通乱抹的时候又绝望地想到,她现在不过是个干杂活的芝麻小官,唯一的优点可能也是颜色好,如今连这最后一点优点也要在对方内心里磨灭了。
白若松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,才把这个脸洗完,随后从床上把死猪一样的孟安姗拖起来洗漱。
孟安姗虽然在床上的时候像死猪一样不肯起来,但是一旦清醒又恢复了活力四射的模样,穿好衣服取了青盐开始刷牙漱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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