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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寻宁(第5页)

我自己也知道的,知道那些期待从来都不该落在我身上,知道那些期盼不是为我设计的剧本,但我还是撑着,装作能够胜任的样子。每当我提起一点勇气想要重新调整生活节奏,想把功课补齐、把题目纸写满、把课堂的笔记补上,我的脑中就会浮现出「你这次又要让谁失望呢?」这句话。

自从情绪低落以来,我完全不能专注於学业,这让我很烦恼、很痛苦,我对未来也感到迷茫,我不知道我毕业後该做些什麽。

「怎麽还没si?」是我每天都会问自己的话,可我没有勇气执行,我只能妄想着哪天因为失眠而爆肝猝si在晚上。

我将我的情况大致整理後发布在了网路上,寻求协助,换来的是「g嘛借给他?」「自己笨别怪人好吗?」「笑si,这程度能上那间?」「那间是啥?我阿嬷都能上。」「玻璃心别来讨拍。」「他都不还了你还y要借不是活该?」。

一根根轻如鸿毛的稻草落在骆驼的背上,积成了山,最後一根稻草落下,骆驼仍旧伫立在那,此时一位来看热闹的人来了,「呿,有什麽用,以前我们还能驼更多呢,废物一头。」,奇怪的是,骆驼倒下了,原来,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并不是稻草,而是舆论。

我终究还是去了学校提供的谘商服务,谘商中心的老师一开始完全不明白我想表达什麽,我才明白,那些都是我和她的语言,失去了那个语言,我连完整表达我的症状的能力都没有。

「说说你的状况吧。」

「呃、呃,就是,怎麽说,怪怪的。」

「什麽样的怪怪的?你要说清楚。」

「就是心里怪怪的,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。」

「很失落,然後呢,怎麽失落。」

「呃,不知道,就感觉,自己很烂,什麽事情都做不好。」

「像是什麽事情?」

「像是考试,就,同学们都考得很好,都写得满满的,啊我连写半页都有问题。」

「你会自卑是吗?」

「蛮自卑的。」

……

谘商後,基本确定了忧郁倾向,我知道的,我还不想si,我给自己的期限是30岁,所以我不会是忧郁症,我还想看我的偶像,我还想多看看他们,我还想抱抱我的家人,我的姊姊、妈妈,还有爸爸,我,会努力活到30岁的。

两场演唱会,一场是拼盘,另一场则是他们的专场。这两场演唱会,是支撑我的力量、是支柱,让我不至於si了,但我活了吗?

他们是很励志的「成长型乐团」,从他们的官方帐号可以看到他们的成长历程,他们也是从无到有,一步步完成对自我的实现。

这些对我而言都太过遥远,我不过是一个没办法走完自己选择的路的失败者。我在大学中一点成长都没有,连过去自豪的化学、英文也断崖式的下跌,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。

看着鼓bang在鼓面上飞舞,驾驭者优美而亮丽的形象在我脑中挥之不去,每一下的大鼓都直击心灵;贝斯低沉的垫音为歌曲添抹了se彩,贝斯手的舞台动作也和贝斯的功能达成一致;吉他的lo稳健,总是能带起气氛,她戏称的主打歌负责演唱的段落也总是能让台下热烈欢呼;主唱的歌声宏亮,倾注感情於歌词之中,打动了我,也动摇了那个挂在头上的「si」。

就和他们的歌词一般:「像星星般闪耀吧。」他们做到了,舞台上的亮丽,和我的生活,形成了巨大的落差。

第一首歌开场的变奏、第五首歌的全t演绎,到後来的手幅应援、手机灯海,还有主打歌最後0时喷出的彩带,都为我第一次的演唱会t验带来了震撼。

欢快的两个小时结束了,走在黯淡的回程路上,耳边还是萦绕着一些声音,这次不再是从前那嘈杂的声音,而是那有如天籁的悦耳。

走在捷运站中,是那样的宁静,没有粉丝和我一样,只有一个人的吧?1500坪的空间,我走了出来,灵魂却是空虚的,我回到学校後还要面对那些人的冷嘲热讽,说什麽「最美的风景是人」,根本就是在骗小孩。

我的生活病了,我一直在寻求解药,他们的出现,好似终结了寻药的路途,看着他们,原本斑驳的生活瞬间变得五彩斑斓。

或许我已经si了,si在了入学後遇见的他们手里;或许我已经si了,si在那幕群星和谐的夜里;或许我已经si了,si在了对恶意视而不见的社会手里。

凶手不只一人,你们也都是共犯。

虽然他们给了我力量,但也仅止於「好好活着」,我没办法从事更进一步的学习、学术研究,我谋生了休学的念头。